星河隧道

秦嬷一枚,非诚勿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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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罗秦)秦琼与他的表弟们

小白脸套餐/罗家三件套

罗秦×3

粮食向(?)


Part A 北平府


罗成单手撑着下巴,状似在练字,实则在偷偷地瞥着对面的表兄。

秦琼此时正翻阅着手里的一本书。

罗成看前几日在练武场上威风凛凛地连败伍魁他们几个武将,现在却和他一起乖乖坐在书房求知若渴的表兄,便有些想笑。


想他五岁练枪法,七岁读兵家,表哥手里这本,还是他的启蒙兵书,孙子出品,基础中的基础。不过对于没接触过这些的表哥,是高要求了。

父王也不知怎么想的,罗家枪要传给表哥也就算了,连兵法也要一块教了,自己没时间,却让他代劳。

当然他不讨厌与表哥相处,表哥悟性不差,对他的态度亲和包容,秦家锏也着实厉害,特别是那些个表哥在睡前给他讲的英雄故事他还没听够呢。


罗成也不知道自己在欢喜什么,嘴角一个劲往上翘。

突然,他瞥见秦琼微微皱了眉,似是盛满了疑惑。

表哥要过来了!

罗成眼里闪过一丝光,坐直了身子,板正了面孔,等着表哥来问问题。


其实秦琼也上过几年私塾,但到十五岁便入了捕房,奔波劳累,书是好久没拾起来过了,这么多年来,现在还是头一遭。

姑父罗艺期望把他打造成一个文武双全的武将,他自然尽力而为,这份恩重,他秦琼牢记心中。

可让表弟来教他,这也太……

倒不是秦琼耻于下向,而是表弟小自己太多,实在有点抹不开面子。若是张公瑾白显道他们,倒还放得开。


秦琼抬眼看对面坐的一本正经的表弟罗成。两缕鬓发垂下,更衬得少年面如冠玉,轮廓像姑父般锐利,但又有几分姑母的精致。

都是一家人,怕什么!

“表弟,”秦琼走过去,指着一列字问道,“‘故杀敌者,怒也;取敌之利者,货也。’此句何解?”


太简单了,都显不出他的水平。

罗成撇撇嘴,眼珠转了转,不答反问:“表哥知道为什么前朝边将抵挡不了突厥,而北平府幽燕铁骑却杀得突厥闻风丧胆?”

“姑父治下甚严,贪饷银者军法处置,又言出法随,威望颇重,大小将领都服从调令。”

秦琼近来跟随罗艺处理公务,也见识了一番姑父的铁血手腕。


罗成道:“真正杀敌,靠的是兵勇,而非帅智。”他接连写下“帅”“兵”两字。

“兵贵神速。突厥游走北漠,善于隐匿荒野,极难寻找。而北平的盔甲、弓箭、矛戟、粮草,哪一个不需要征税拨饷?在外一天,就多出一天的负担。”

见秦琼点头,罗成继续道:“表哥,你要知道,宁可夺取敌方物资,也比千里迢迢往前线输送的好。至于兵士们,激励士气最好的莫过于奖赏,以缴获的财物作为奖赏,可不就是一箭双雕,一本万利的事吗。”


秦琼莫名想到单二弟的响马买卖,那可是无本万利,这么一想,便笑了起来。

罗成以为表哥在笑他将打仗比作行商,故意问道:“表哥你笑什么?”

“咳,表弟,这不就叫以战养战吗?”

“这是谋略。父王也不是故意挑起战端的人,现在北平与突厥相安无事,也犯不着与他们再启烽火。”罗成想起什么似的道:“表哥,你记住了吧,父王要考你的时候,可要答得上来。”

“愚兄都记得了。”秦琼道,“多谢表弟解惑了。”


至于秦琼将这兵法战术灵活运用,举一反三,不光收了隋军和大量辎重器械,还收了大大小小名臣武将上瓦岗,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。


Part B 三家店


“罗成是你什么人?”押解他的官人冷冷问道。

那官人生了副好样貌,面容冷肃,眼角含着几分上位者的漠然,穿大口缚袴,腰间系了登州靠山王府的中军牙牌和双环刀,足蹬白袜乌靴。他见秦琼不答,有些不耐烦地用略瘦削的手指“哒哒”地敲了敲桌板。

秦琼此刻并不好受,他受了杨林的鞭刑,路上也没金疮药,此时浑身发热,而且官人防止他跑,双膀更是被迫吊在房檐上,动弹不得。

“罗成……”秦琼低低地念了一遍表弟的名字,他暗自咬紧了皴裂的嘴唇,因为伤痛而有些混沌的头脑多了几分清明。


这个官人名罗周,听说是几年前才投入杨林手下的,年纪轻轻,便身居高位,手段不可不谓高明,若非如此,杨林也不会派遣他来押送自己。

现在还不能暴露姑父罗艺与自己的关系,秦琼暗想。自己救了劫皇纲的咬金,已是与响马撇不清关系了,更不能让朝廷怀疑到北平那边。

只希望瓦岗的兄弟们稳住成儿,别让他冲动地跑下山找杨林要人。


“我并不认得罗成。”秦琼闭上眼睛,勾起嘴角勉强一笑。

这是对公家的轻蔑。

罗周倒没有被激怒,反而是走近秦琼。

桌上一点残灯将他的阴影投到秦琼身上,仿佛酝酿着什么危机。


秦琼等了一会,突然觉得有微冷的手指触到他的肌肤,钳住他的下巴,强迫他抬起头来。

他不得不睁开眼,因为官人侵略的动作而皱起了眉。

罗周平视着秦琼,眼色深深地端详着这张有些憔悴苍白的脸,近乎呢喃地道:“你这张脸,倒是有些眼熟。”

秦琼心里打了个突,因为他的语调实在危险。


罗周另一只手鬼魅般掠过秦琼浓密的眉毛,滑过他的线条坚毅的脸,最后触到那上薄下厚的唇,似蛇般的触感让秦琼心生不祥预感。

“那让我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说实话吧。”

叹息般的语调在秦琼耳边响起,宣判了他在接下来这漫长的夜中,难耐可怕的惩罚。


罗周是个面冷心黑的人物。

心黑的意思是,他不会手下留情。

秦琼嘴硬的很,就连对上杨林愤恨的鞭子也没出卖他那帮响马兄弟的下落,自然要让他开口,就得废些力气。

罗周急着想知道秦琼嘴里的“罗成”与他的关系,或者说是北平王府与响马的关系。罗艺对他有再造之恩,若是他那个义弟罗成与眼前这个响马有牵扯,只怕……

他眼冷了下来,逼问的手段他还怕少吗?电光火石间,他心里便有了计较。


“我给你个机会,”罗周慢悠悠地开口,“白日那个与你对话的人,下盘扎稳,若不是与你一伙的响马,这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个身份可疑的人出来?”

秦琼一惊,没想到来去匆匆的史大奈不过一个照面,就被这个敏锐的官人盯上了。

罗周阴沉一笑,鞭伤的伤口才刚刚结痂,想必是敏感娇嫩的罢。这姓秦的响马的囚衣极不合身,也很单薄,因为两只手被绑起来,布满伤疤的胳膊便暴露在了空中。

杨林对这响马下手颇重,看来是气狠了。也对,任谁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,都会气恼乃至愤怒。更何况,秦琼还是杨林指认的王爵继承人。


他握按在秦琼伤口上,用了些力气,满意地看着秦琼沉稳的面孔变得惨白了些。

“若你说出你与罗成的关系,我便不去追拿那个响马。”罗周慢条斯理地蛊惑道。

这在他看来分明是个便宜的买卖。对他来说,百利而无一害,对秦琼来说,却是保全响马之间义气的举动。


秦琼没有相信。他低头状似沉思,实则在想脱身之计,离与史大奈秘密约定的动手时间将近,而官人又这般难缠,让他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。

“你的话有几分真?”秦琼没有小看罗周,虽然这官人比自家表弟大不了几岁,一路起解,他也感到这官人城府颇深,办事利落,不好相与。

罗周不是靠利益就能打动得了的。在他手下,侦破的响马案不计其数,查收的赃银很难说罗周没有暗中贪下,可据秦琼观察,罗周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便是王府通行的牙牌,粗茶淡饭吃的,木板漏屋也睡的。

难怪他是杨林的左膀右臂。


“你若不信,我只怕明日便要下通文,缉捕那嫌犯。我对响马,宁可错杀,不可放过。”罗周的指尖已经抵住秦琼身上的一条鞭痕,最近他指甲长了一截,没有机会剪,用来威胁却是便利。

秦琼似下了决心,他缓缓开口道:“好,我便告诉你罢……”

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。


原来三家店突然被群匪人闯入,店家被胁迫告知今日入住的一对解差犯人所住的屋子。

当史大奈领着兄弟们破门而入时,看见的便是站着的绛衣官差和被绑在梁上的秦二哥,秦二哥身上鞭伤累累,让性子向来莽撞的史大奈红了眼。


那官人见这么多对他虎视眈眈的匪人不动声色,反倒对史大奈冷笑道:“你居然还敢来?”

“你对二哥做了什么!”史大奈握紧了兵刃把手。

“我不过小小的审问了一番。”罗周风轻云淡地道,连油皮都没破的审问。

史大奈现在所想的是,见到这样的秦二哥,小公爷还不得气的暴跳如雷,先找他们算账,然后再嚣张地跑去登州找杨林打一顿,到时候小公爷带二哥回北平,秦王妃枕边风一吹,让本来就对朝廷不满的罗王爷率兵南下,整个天下就大乱在即!


史大奈脑补连连,冷汗冒出,更让史大奈灵魂出窍的是,身后传来一道声音,像极了本该待在瓦岗的罗成的音色。

“罗周,你就这样对我表哥的?”

本来稳坐钓鱼台的罗周脸色突然变了。

这时秦琼与史大奈等人具是一般想法,没想到你这公府官差,居然也是自己人?


Part C 铜网阵后


罗松嫉妒着罗成,嫉妒着这个天之骄子。

应该说,天下人没有不嫉妒罗成的。

北平府燕山公,大魔国副元帅,哪个身份,都是平常人高攀不得的。

更遑论罗成年纪轻轻,便破了长蛇阵,逼得靠山王杨林狼狈败退;西魏国若没有他,只怕破五关后遇到铜网阵也得出师未捷。

年少英雄,武艺高超,俊美无俦,身份尊贵,从小到大顺风顺水,高高在上。

凭什么?


当初罗松得知他是自己的亲弟,是高兴的,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弟弟那么优秀会不高兴的。但很快,他便陷入深深的嫉妒。

罗艺根本不会知道,他还有另一个儿子,在黑暗的隅角挣扎求生,彷徨度日。


罗松命途着实坎坷。仿佛上天要特意让他品尝孤独似的,母亲早早死去,就连讨债鬼样的舅舅们和前一天还在和他打招呼的左邻右舍,也都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,只有他活了下来。

他曾经多么绝望,在空寂的姜家村想找到一个幸免于难的人。

他还想到了死,但这时候母亲姜佩芝枯槁的脸庞突然在他脑中浮现。她的嘴一张一合,逼迫罗松活下去。

“你有一个爹……”


罗松当初所拥有的,也不过是一根磨损过度、布满擦痕的子母枪。

他握着这把他祖父使用过,母亲使用过,现在轮到他使用的银枪,踏上了寻父的道路。

在他身后,是空无一人的村落,没有人为他送行。


但母亲临终的嘱托,在北平王一家面前简直像个笑话。

罗成可以在秦王妃怀中撒娇淘气,罗松不得不身形单薄在泥泞道路上寻找歇息地;罗成可以意气风发的下令北平雄师进攻突厥,罗松就只能在街头一遍遍使着枪法卖艺。

罗成可以享受王府优渥的生活,他罗松便只能为下一顿付出辛劳。

有人生来高贵,所以便有人生来卑贱。

罗松有绝世枪法,能一枪挑分神话般的李元霸和罗士信,可还是勘不破这无情天道。

凭什么?


而最让罗松嫉妒的,是罗成还有一个疼他的、宠他的、世上独一无二的好表哥。

秦琼。

秦琼秦叔宝之名,早已随大隋王朝的崩溃,传遍天下。

他是马踏黄河两岸的英雄,大魔国与西魏共同的元帅,率仁义之师,多少好男儿崇拜的对象。

他这般不愿牵扯进造反行列的人,面对秦琼诚恳的邀请,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。


但西魏不缺将才,他罗松的到来,也不过是锦上添花,他的存在实在比不上身为帅才的罗成。

他这才恍然,那神秘的瓦岗副帅“程咬银”是谁。

铜网阵后,杨氏父子共同殉阵,少夫人带着一双幼子自谋出路,五关俱破,而撕掉面纱的罗成撒娇似地挽着身边稳重温厚的秦琼的手臂,对众人道:“表哥去哪,我就去哪。”

表兄弟情真意切,多么让人感动。

有秦琼和罗成在,似乎天塌了,西魏也会没事。


他深品这嫉妒的滋味,面对想学全姜氏枪法的罗成,他拒绝了。

凭什么?他心里流血似地想。

凭什么你有父母疼爱,凭什么你有好表哥倚仗,凭什么现在还想来学我的枪法?


秦琼知道这兄弟俩的心结,尝试着想开解,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没必要留给小辈们承担。

终究是骄傲的罗成退了一步。

罗家欠罗松的,合该如此不是吗?


罗松最见不得别人的怜悯,就算是他尊敬的秦琼也不能。

有人说,元帅秉公端正。

罗松却觉得,秦琼太偏心,罗成逼死义父,无情无义,不忠不孝,这般人,为什么还要护着他?

但可笑的是自己不是吗,非要看清秦琼心中自己与罗成孰轻孰重,才肯罢休。

罗成可以肆无忌惮地和表哥同住元帅府,而他罗松根本插不进去。

既然如此,他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。


魏王李密论功行赏,罗成封为兵马副元帅,他不愿看到罗成春风得意的脸,自请去北平见他素未谋面的爹。


临行前,他整理着行李。

这么多年他的行李一直少得可怜,几件换洗衣物,几块碎银,一把子母枪,天下大乱,也不需要路引。

他将包袱一裹,回过头,便看见本该忙碌下扬州事宜的秦琼站在身后。

秦琼每次来找他,都会拉着罗成,这次独身来,为的什么?


秦琼开口道:“永年,我听闻姜家村因为瘟疫,荒无人烟,北平府认亲后,你大概也不想久留。你不愿入西魏,如果不嫌弃,你可去山东历城专诸巷找我大哥秦安,他会安顿好你的。”

罗松神情复杂。

秦琼为什么总是这般对人好?他不禁想看看秦琼胸腔里跳动的心。

据说好人的心都是红的,坏人的心都是黑的,那么秦琼的心应该是天底下最赤最热的那一颗了。


秦琼看着沉默不语的另一个表弟,暗自叹了口气。

他这表弟,命运多舛,颠沛流离,这倔强的性格也不知是像了谁。

大概只有历遍世间磨难,才能使出这般惊艳绝世枪法。

“安顿下来以后,大概几年后天下太平,那时我与成儿咬金他们解甲归田,与你做个邻居可好?”

秦琼想起那一天,不由含笑看他。


那张脸有一种不一样的光彩,让罗松挪不开眼。

面前的秦琼离他那么近,不是传闻中的左天蓬下凡,为民谋福祉的西魏元帅,而是真真切切的表哥秦琼。


罗松握紧了行李包袱,低声道:“自然是好的。”

这一局,至少他没输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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